宴乐渐歇，宾客陆续散去，宫道的宫灯依旧明晃晃地悬在檐下，映得满地银辉也添了几分暖意。</p>

爱新觉罗弘历起身时，目光下意识扫过殿外，正欲吩咐宫人去寻舒穆禄凝落，身后却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。 </p>

“四阿哥！不好了！”内侍脸色惨白，跪倒在地声音发颤，“熹妃娘娘的轿撵在行至御花园时，一只野猫冲撞了肚子，娘娘……娘娘腹痛不止，怕是要早产了！皇上已经亲自赶去永寿宫了！”</p>

爱新觉罗弘历瞳孔骤缩，心头猛地一沉，方才那份绮念瞬间被担忧取代，熹妃待他恩重如山，视如己出，此刻听闻她遇险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，当即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，靴子踏过金砖地面，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。 </p>

他行至殿门，脚步不自觉顿了顿，余光瞥向远处那抹正随着女院众人离去的素白身影，终究是咬了咬牙，毅然朝着永寿宫的方向疾驰而去。</p>

夜风卷起他的衣袍，也吹散了殿中残留的乐声，只留下舒穆禄凝落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，与他错失的相见，一同湮没在深宫的夜色里。</p>

永寿宫的烛火被夜风晃得忽明忽暗，内殿的痛呼已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时辰，熹妃的声音渐渐微弱，只剩气若游丝的喘息。</p>

一名太医跌跌撞撞冲出内殿，白须上沾着血迹，跪倒在皇上面前时浑身发抖：“皇上！娘娘血崩不止，胎位错乱，两个胎儿入盆受阻！臣等无力兼顾，再拖下去恐母子俱损，求皇上……求皇上定夺，是保大还是保小？” </p>

“保大还是保小”六个字，如惊雷炸在殿中，爱新觉罗弘历猛地攥紧双手，指节用力到发白，他不想回到没有额娘的日子。</p>

皇上目光扫过内殿紧闭的门，沉声道：“保大。”一字落地，满殿寂静，连风都似停了一瞬。“朕的爱妃比什么都重要。”他语气决绝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尽全力护住熹妃，至于孩子……听天由命。” </p>

太医领命，转身再度冲入内殿，殿内随即响起更急促的施救声，药碗碰撞声、银针落地声与熹妃最后的痛呼交织在一起，刺得人耳膜发疼。</p>

爱新觉罗弘历立在殿中，视线死死黏着那扇门，后背已被冷汗浸透，双手合十，一遍遍在心中祈祷。 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