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峻霖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专注地削着一个苹果。片刻后,他将切得方方正正的小块苹果整齐地码放在盘中,悄无声息地放在严母面前。然后,他整理了一下衣襟,转身走出了病房,留下了一室静谧与未尽的情感余韵。</p>
没过多久,贺峻霖提着饭盒回到病房时,却发现严爷爷已经悄然入睡。他轻手轻脚地将饭盒逐一摆放在桌上,随后低声唤来严母,提醒她过来用餐。严母这才仿佛从深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,缓缓走到桌边,拿起筷子送了一口米饭入口。然而,见贺峻霖迟迟未动筷,她不禁疑惑开口:“小贺?你怎么不吃?”“哦,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。”贺峻霖答得随意。</p>
严母轻轻点了点头,手中的筷子机械地夹着饭菜送入口中,眼神却依旧飘远,仿佛思绪早已飞离了这间屋子。贺峻霖坐在一旁,没有多言,只是安静地陪伴着,目光温柔而专注。等她放下碗筷,他便迅速起身,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,随后利落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碟。</p>
就在他忙碌时,严母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声音里裹挟着几分愧疚与真切的关怀:“小贺啊,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。”她的语气低缓,像是一块石子投入湖心,荡起层层涟漪,却又很快归于平静。</p>
贺峻霖闻言挑了挑眉,侧过头露出一抹浅笑:“您这是说的什么话?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他的声音轻描淡写,却透着笃定和真诚。</p>
严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,眼底的疼惜却掩饰不住。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,几番思量后再次开口:“这些天你总是公司、医院两头跑,实在是太累了。收拾完就赶紧回去休息吧。”贺峻霖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,继而又恢复如常,语气依旧平静:“不用,我不累。”</p>
听到这里,严母索性板起面孔,佯装生气道:“我的话难道不好使了?”贺峻霖一怔,连忙摇头,还未来得及辩解,就被她径直打断:“别再推辞了,赶紧回去休息!”</p>
面对这样的坚持,贺竣霖只得无奈妥协。收拾妥当后,他转身去了另一间病房看了眼病床上的严薇,然后悄然离开了医院。</p>
回到家后,贺峻霖像一团抽去了骨架的软泥般瘫倒在地,身体重重地陷进沙发深处,仿佛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负担。他的目光空洞而涣散,死死盯住某个虚无的点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牢在那里。然而,他的思绪却如狂风卷过荒原般剧烈翻涌,无法停歇。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犹如一盏失控的走马灯,在脑海中疯狂旋转、闪烁,模糊的画面交叠成一片混沌的迷雾,令人窒息。</p>
然而,就在这混乱之中,他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牵连——那些原本孤立、无序的碎片,单独拎出来毫无意义,可当它们逐渐拼凑到一起时,竟隐约浮现出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秩序感。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隐藏在暗处,悄然拨动着每一条线索的方向。所有的蛛丝马迹彼此交织、纠缠,最终汇聚成一道冰冷的指向,直指一个人——严浩翔。这种感觉,就像是一张专为他精心编织的网,细腻、缜密,却又充满恶意,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预谋气息,将他牢牢笼罩其中。</p>
想到这里,贺峻霖下意识地伸手抓过丢在一旁的手机,指尖刚触碰到屏幕,正准备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时,严浩翔的消息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:“早点休息,晚安。”短短几个字,却像是一道温柔却不留余地的刃,悄无声息间切断了他本欲开口的冲动,也将他的假设击得粉碎。他垂下眼帘,缓缓将手机放回原处,动作僵硬得仿佛连骨骼都被冻结。身体一动不动地坐定在那里,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稀薄了许多,沉重而压抑。忙碌时紧绷的脚步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虚与迷茫,如同潮水般将他一点点吞噬。</p>
情绪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,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。那双原本还有几分光彩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,变得空洞无比。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,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,拖拽着他坠入抑郁的深渊。窒息感从胸口弥漫开来,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,也攥住了他的心脏,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。</p>
慌乱之间,他踉跄着站起身,摸索到药瓶,倒出几粒药丸,胡乱塞进口中。药片苦涩的触感滑过舌尖,但这点微不足道的不适早已被更深层的痛苦吞噬殆尽。他蜷缩回沙发,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,像是寒冬中的孤鸟徒劳地寻找温暖。意识开始模糊,视线变得昏沉,黑暗如潮水般迅速吞没了他的世界。最终,他无力抵抗,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与虚无之中。</p>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