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举不仅会打草惊蛇,令那‘业皇’隐匿更深,甚至可能迫使其与倭国或其他势力更快勾结,也会过早刺激倭国,引来他们强烈的警惕和反弹,在朝堂上,更会予人口实,那些…一直盯着东宫错处的人,必然会借此攻讦孤穷兵黩武,结交亡国余孽,其心可诛!”
他略一停顿,转身,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玄策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玄策,你兼任水师统领,熟悉海事,更通晓权变。此事,非你莫属。
由你亲自筹划,从青州水师中,挑选绝对忠诚可靠、精通水战与侦缉的精锐,人数不必多,三百人足矣,但必要个个是以一当十的死士。
配以四艘航速最快、经得起风浪、外表可伪装成商船或渔船的艨艟快舰,船上劲弩、猛火油、钩拒等物一应俱全,但要巧妙隐藏。
即刻以‘护送太子府与海外扶余郡王商贸合作物资与人员’为名,组建一支‘商队护卫’。你亲自率领,前往‘济州’岛!”
他走到王玄策面前,目光深沉:“抵达之后,明面上,你是太子特使,负责商贸事宜,稳定人心,协调与扶余慈的关系。
暗地里,你的任务有三:其一,增强‘济州’防务,协助扶余慈稳住阵脚,务必确保银矿不失,至少,不能落入‘海鬼’或倭国之手;
其二,也是重中之重,全力探查‘海鬼’之虚实,尤其是那‘业皇’的真实身份、下落、意图!
孤授你临机专断之权,凡有利于查明真相、稳定东海局势者,可先斩后奏,不必事事请示!必要之时…”
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,“……允许你动用非常手段,甚至,可以尝试与倭国使者佐藤介夫‘接触’,摸清他们的底牌。”
“臣,领命!”王玄策肃然躬身,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,但微微收缩的瞳孔和骤然挺直的背脊,显示了他完全理解此任蕴含的巨大风险与重要性。
这不仅仅是一次军事行动,更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政治与情报博弈,其成败,可能直接影响太子的地位与东海未来的格局。
“遗直,”李承乾又看向房遗直,语气稍缓,但依旧凝重,“你坐镇青州,责任同样重大。
你的任务,是确保玄策此行所需的一切物资、人员、情报支持,畅通无阻,要人给人,要粮给粮,要船调船,不得有丝毫延误。
同时,以整顿海防、清查户籍为名,严密监控青州境内,尤其是沿海各码头、市镇,有无异常人员往来,或任何与前朝旧事、神秘教派、海外异动相关的风吹草动。
若有发现,不必打草惊蛇,立即密报于孤。青州,是我们的根基,绝不能乱!”
“下官明白!定不负殿下所托!”房遗直郑重应下,脸上写满了决然。他知道,自己虽不直接前往险地,但后方稳定的压力同样巨大。
“此外,”李承乾踱回书案前,提起御笔,神色冷峻,“立刻以六百里加急,将此事密奏父皇。奏疏……由孤亲自草拟。”
他必须让朝廷,让李世民第一时间知道此事,并且是以他设定的基调来理解此事。
这封奏疏的措辞,至关重要。
既要充分突出前隋余孽死灰复燃之潜在危害与东海银矿的巨大利益,也要着重强调扶余慈在危难之际主动归附、忠诚可嘉,其处境岌岌可危,若大唐袖手旁观,不仅会失去开拓疆土、获取财富的良机,更会寒了天下忠义之心,自毁藩篱,纵容妖氛蔓延,遗祸无穷。